一场“高智商犯罪”,让刑警队的老警察心心念念了20年。
暴雨过后,小城下水道里惊现一具男性尸体,死者价格不菲的摩托车不翼而飞。
围绕这辆摩托车,刑警排查到了一个吸毒鬼,却因为中了吸毒鬼的圈套,一位最能干的刑警抓错了人,被踢出了刑警队。
刑警队脸面尽失,此时,一封匿名信寄到了受害人家中,紧接着又是第二封。信上的内容让刑警们后背发凉——
警队有内鬼?
1
排污沟分尸案已经立案三个月,刑警队的境地变得十分尴尬。
曾经的刑侦“尖刀”郑舟,被贬职去了三公里外的派出所,成天拿着笔记本和街坊们聊家长里短,帮孤寡老人搬蜂窝煤。
技术“大拿”孙文泽闷在技术室给别人的案子解决技术难题,自己的名下吊着的排污沟分尸案,却毫无进展。
就在入秋的时候,一个女人闯进了刑警队的办公室。
她把一个信封扔在办公桌上,坐下来就哭喊:“我老公都死了,谁这么缺德啊!”
她是排污沟分尸案死者吴军的妻子。那天早上她出门时,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从木门上掉了下来。
是一封匿名信。
信封没贴邮票,没写收件人,没用胶水封口。里头只有一张折起来的白纸,上面粘着9个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灰色方块字——
“一男一女要了你命亏”。
被要了命的显然是吴军,匿名信传递的消息,孙文泽认定是说给警察的。
时隔三个月,排污沟分尸案突然出现了指向清晰的新线索,孙文泽立即向局长作了报告。
刑警队的案件会上,大家一度认为这是马屎事件的余波。
当初马屎为了报复抓自己的郑舟和孙文泽,把从联防队员那打听到的杀人细节,嫁接到了抛弃自己的情人身上。
嘴巴不牢的联防队员因泄露案情被开除,说不定他怀恨在心,想学习马屎报复警察。
猜测很快被打消,联防队员被开除后去广东打工,根本没时间送信。
孙文泽认为,这位寄信人即使不是凶手也是知情人,必须找到他。
领导决定由孙文泽主办,这个案子也只能让他负责了。
孙文泽的主业是技术、文书工作,没啥一线刑侦调查经验。从案子交到了他的手上起,他就总忍不住想:如果是郑舟,他会怎么办?
他知道郑舟一定会跑出去,把线索盘个遍,甚至会召集特情来刑警队开会。
郑舟过去给特情训话、布置任务的架势,就好像局长给干警开会似的。孙文泽手里没有特情,他说话轻声细语,给人训话就像居委会大妈聊天。
局长曾对孙文泽说:“郑舟的本事,你这搞技术的学不了。”
2
收到匿名信的一个月,孙文泽仿佛从刑警队消失了。
由于之前的泄密,局里这次要求所有人严格遵守纪律。孙文泽查案只带了一个帮手。
信里提到杀吴军的凶手是一男一女,如果不是恶作剧,寄信人很可能了解排污沟分尸案的真相。
孙文泽成天蹲在吴军家对面的三楼顶上,在仅能塞下两个人的木阁楼,死死盯着巷子里往来的居民。
木阁楼充满了呛鼻的霉味和凶狠的蚊虫,却是最佳的蹲守地点。
孙文泽赌匿名信一定会再次出现,他决定用最笨、也最稳妥的方法——等寄信人现身。
吴军家在排污沟东侧,矿区北边一个短短的小巷里,附近只有两三家邻居,一个进出口。孙文泽只要看准晚上进出这里的陌生人。
他蹲守了20天,小巷子里,每天只有那几户人家的熟面孔出入。但寄信人没出现。
那段时间,孙文泽什么活儿都不干了,只办排污沟分尸案。局长说,“这奶油小生,变成倔驴啦。”
蹲守毫无结果,孙文泽不想再次停下调查,有一天他突然大发奇想,觉得殡仪馆的收尸人见的死人多,说不定会给自己点“灵感”。
“阳宅没有,阴宅你看了没有?”那个收尸人常年和警察合作,还真敢给缺少经验的孙文泽支招,神神叨叨的。
孙文泽真去了。
吴军家的祖坟在城区三四公里外的一座矮山里,上山只有一条弯弯的小路,两旁到处是遮天蔽日的树林和隐藏期间的坟头。
在护林人的窝棚里,孙文泽又蹲守了几天,连个鬼影都没见到。
整座山里弥漫着树叶和动物尸体的腐烂气息,偶尔还飘着幽幽的鬼火,除了孙文泽和一个联防队员,再没一个活人。
3
吴军的“阴宅”“阳宅”都蹲守过了,孙文泽实在想不出还能调查什么。
回刑警队值夜班时,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吴军被凶手砍杀的画面。大概是入戏太深,他开始模拟杀人的动作,连表情都变得凶狠起来。
值班的同事吓了一跳,“蚊子你魔怔了?”
清醒过来的孙文泽来到物证室,打开两道防盗门,翻出匿名信。他特别小心地捧着匿名信。
这封信真的是太普通了,随处可见的白纸,随处可见的黄牛皮纸信封。信封背面右下角,印着四个宋体红字“春山街道”。
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名字。
春山街道办公楼与刑警队只隔两条街,不过几百米。那里原是倒闭的服装厂,由厂房和小楼改建成办公楼。
孙文泽想去看看。
一进院子,几个小孩子正蹲在地上玩“摔皮包”。他们用纸叠成的小方块互相摔,谁把对方的“皮包”摔翻了面儿,谁就赢下对方的“皮包”。
这游戏在当地随处可见,孙文泽的眼睛却停留在孩子手里拿的用旧报纸叠成的“皮包”上。
办公楼门口的纸箱,堆满了过期的旧报纸。大铁门边的值班室,木桌子上整齐地摆着一堆牛皮纸信封,背面统一印着“春山街道”,和匿名信的信封完全一致。
孙文泽站在桌前,随手拿走一个牛皮纸信封,没人在意。
寄信人应该是本地人,熟悉周边的环境,清楚从哪里搞来制作匿名信的材料。说不定寄信人就是凶手,想挑战警察。
看着手上的信封,孙文泽觉得寄信人就潜伏在附近,也许正在盯着警察的一举一动。
三天后,吴军妻子又来了。
“我都成寡妇了,这还欺负上门了,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!”她又扔下了一个牛皮纸信封。
如出一辙——“春山街道”的信封,9个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,其中有几个字特别大,像从报纸标题上剪下来的——
“没了丈夫有别人你惨”
全队都看不懂这封匿名信是什么意思,然而,寄信的时间点恰好就在孙文泽放弃蹲守后的几天,这说明寄信人不仅可能了解警方不掌握的情况,甚至还有可能知道警方的侦查进度。
如果做最坏的打算,可能有内鬼!
两封匿名信都是夜里送到吴家的,局长下令:一个月不动排污沟分尸案,所有人晚上都不许回家,就睡在队里。
局长的目的很明显:如果这个月内,匿名信不再出现,说明“内鬼”没了送信时间,一场内部大排查将不可避免。
命令宣布后,大家的反应出奇一致:有人要倒霉,但总比现在人人自危好。
晚上,十几人都住宿舍,只能玩扑克打发时间。一种奇怪的气氛在刑警队里蔓延,大家看同事的目光多了些不信任,也充满了疑惑。
如果寄信人是内鬼兼凶手,他的目的是什么?这案子已经悬在那了,寄信岂不是暴露了自己?如果内鬼是知情人,干脆直说好了,搞这么神秘干嘛?
孙文泽又扎进了技术室,整夜闷在里头不出来。同事发现,孙文泽经常拿着尸检报告一看就是半天,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打算。
后来孙文泽在一次酒局上告诉我,当年自己实在是没辙了,“那是对着报告发呆。”
4
第三封匿名信再也没出现,似乎将要印证大家心中最不好的猜测了:寄信人就是内鬼。
刑警队到了人人自危的关头。
突然,有个刑警队来了个大娘,说要报案。